2022年中国经济学研究热点分析

罗润东 杨鸣 韩育

摘要：本文借助文献计量软件CiteSpace，运用共词分析和聚类分析方法，通过构建余弦指数、关注度等指标，基于CSSCI来源期刊和高影响力期刊的经济学文献数据，对2022年我国经济学研究状况、热点和新趋势进行了文献计量分析，并可视化解读了关注度前十的热点领域的重要研究进展。计量结果显示，2022年我国经济学研究一方面呈现出热点领域的稳定性和延续性，乡村振兴与农村经济发展的关注度居首，经济高质量发展问题的研究热度近五年来一直稳居前三，产业转型升级、环境经济与可持续发展、科技创新的经济效益、公司治理等仍是关注较高的研究热点；另一方面，随着经济运行特征转变和经济理论发展，新的高频关键词涌现，如共同富裕与中国式现代化、经济体制改革、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等成为新兴热点领域。此外，2022年正值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深化之年，围绕增强脱贫地区和脱贫群众内生发展动力、防止规模性返贫的发文量显著增加。

关键词：经济学研究 文献计量 共词分析 聚类分析

本文利用共词分析法构建了2022年我国CSSCI来源期刊的经济学文献共词网络（Chen，2018），并用余弦指数测算共词网络节点间的共现强度。在此基础上，采用Callon et al（1991）的聚类方法进行聚类分析，通过测算聚类的关注度，量化评价出2022年我国经济学领域的研究热点。本文通过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对关注度前十的热点聚类进行可视化分析，探究并解读热点的形成原因、具体研究方向和重要研究进展。

一、数据处理与基本结果

首先，本文根据2010年《中国图书馆分类法》（第五版）查找经济学的分类代码，构建文献检索式，涵盖《中国图书馆分类法》F（经济）大类中除管理类学科的所有经济学研究领域。其中，本文统计数据来自中国知网（CNKI），在经济与管理科学的CSSCI来源期刊范围内检索文献，时间范围设置为2022年，并略去会议通知、会议综述、刊首语、新书评介、人物专访、期刊目录等非学术论文类文章，检索到该时期的经济学文献共计21380条。绝大多数CSSCI来源期刊的2022年文献数据在CNKI数据库中已更新完毕，个别期刊的文献数据略有缺失，但不影响本文的基本计量结果。本文检索的文献数据时间范围为2022年1月1日至2022年12月31日。

然后，本文利用关键词共现分析获得2022年我国经济学研究的关键词矩阵和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得到出现频次最高的前20个关键词：乡村振兴（803次）、共同富裕（639次）、高质量发展（539次）、数字经济（315次）、企业创新（262次）、中介效应（235次）、技术创新（234次）、全要素生产率（225次）、融资约束（213次）、一带一路（206次）、经济增长（188次）、新发展格局（176次）、环境规制（174次）、碳中和（171次）、制造业（163次）、产业升级（162次）、空间溢出（162次）、数字化转型（147次）、人力资本（129次）、粮食安全（120次）。

此外，为分析高水平期刊的研究热点，本文根据中国社会科学评价研究院《中国人文社会科学期刊AMI综合评价报告（2018年）》，获得经济学各子学科及相关学科的19种“顶级”和“权威”期刊。在CNKI数据库的经济与管理科学范围内检索这些期刊2022年刊发的论文，获得2347条有效数据。上述19种“顶级”和“权威”期刊中的高频关键词包括：数字经济（44次）、共同富裕（39次）、高质量发展（39次）、经济增长（33次）、全要素生产率（31次）、环境规制（30次）、乡村振兴（30次）、融资约束（29次）、企业创新（29次）、数字化转型（24次）、全球价值链（20次）、碳中和（19次）、溢出效应（18次）、一带一路（17次）、人工智能（17次）、公司治理（17次）、人力资本（16次）、数字金融（16次）、中国式现代化（16次）、货币政策（16次）、双重差分法（14次）。这与总体文献数据的高频关键词高度吻合，说明二者的研究热点基本一致。

综合分析近五年我国经济学研究的高频关键特征可以发现，乡村振兴的共现频次已连续两年高居首位，体现出较为稳定的高发文量；共同富裕在2021年首次进入前二十位后，2022年的共现频次跃居第二位，比前一年增长了近四倍，增长最为显著。这种研究重点的转变与我国现阶段重大战略任务部署相一致；高质量发展、技术创新、全要素生产率等保持了较高的共现频次，这体现了我国经济学热点研究领域的稳定性和延续性；与2017—2021年相比，中介效应、碳中和、空间溢出、数字化转型、粮食安全等关键词首次进入前二十位，这体现出2022年我国经济学研究的新热点和新趋势；数字经济、企业创新、融资约束受关注度不断上升，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数字经济从2021年的184次增长到2022年的315次，反映出数字经济越来越受学界重视；而“一带一路”建设、经济增长、新发展格局等关键词的研究热度相较以往有所下降。本文进一步利用CiteSpace的网络叠加方法（overlay），将高影响力期刊数据的关键词共现结果叠加到整个网络上，利用弧线连接“顶级”和“权威”期刊的高频关键词，结果显示，这些期刊与整体文献数据的关键词共现网络高度吻合，说明两者研究热点基本一致。

由于高频关键词个体无法识别具体研究领域和内容，因而本文借鉴罗润东等(2015)的做法，进一步利用关键词共现矩阵进行聚类分析，根据每个聚类所包含的关键词，可以概括出聚类名称。进而，本文通过测算聚类的关注度，总结出关注度前二十位的聚类（见表1），即2022年我国经济学的研究热点。与2021年一致，乡村振兴与农村经济发展仍然是关注度最高的研究领域，土地流转、三权分置、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成为该领域的高频关键词。共同富裕与中国式现代化首次进入前二十位，超过了经济高质量发展位居第二位。经济体制改革、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方面的研究显著增多，跃升为关注度前十的研究热点。此外，2022年正值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深化之年，扶贫领域的研究重点转向了增强脱贫地区和脱贫群众内生发展动力和防止规模性返贫，促使该领域的发文量跃升至第十五位。双循环与新发展格局、“一带一路”建设、工业智能化与数字经济、国际贸易与全球价值链、区域经济的关注度有所下降，产业转型升级、环境经济与可持续发展、科技创新的经济效益、公司治理等保持了较高的研究热度。

表1 关注度前二十位的聚类名称及成员

资料来源：作者制作整理。

二、2022年中国经济学十大研究热点分析

通过聚类分析和量化测算聚类的关注度，我们获得了2022年中国经济学领域的研究热点。但由于每个关键词只能归入一个聚类，故未能充分展示出每个热点领域的具体研究方向，难以体现不同聚类之间的相互关系。为更细致地探究2022年我国经济学领域的研究热点，我们针对关注度前十位的聚类，在CNKI数据库中分别检索以其聚类成员为关键词的CSSCI来源期刊文献，整理分析所获文献数据，利用CiteSpace软件展示其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一）乡村振兴与农村经济发展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解决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以及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必然要求，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重大的现实意义。2022年12月，中央农村工作会议指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是党中央着眼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作出的战略部署”。我国扎实推进“三农”各项工作，粮食产量连续8年稳定在1.3万亿斤以上并实现高位增产，脱贫攻坚成果持续巩固，乡村振兴取得阶段性重大成就。乡村振兴与农村经济发展领域的发文量在近五年来有了显著提升，其关注度已连续两年稳居我国经济学研究首位。2018年乡村振兴这一关键词出现频率仅有362次，而2022年这一关键词出现频率高达803次。该领域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如图1所示，高频关键词包括“乡村振兴”“三农”“乡村建设”“土地流转”“三权分置”等，2022年相关研究主要围绕以下三个方面展开。

图1 2022年乡村振兴与农村经济发展领域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1.数字经济赋能乡村振兴的制度分析、制约因素与路径选择。在中国经济社会转型过程中，乡村治理面临规则缺失、规则不适等多重制度困境，而数字技术重塑了乡村治理的时代特征，为推进乡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创造了新机遇。有研究发现，在规则供给方面，数字技术能够降低乡村治理规则集体选择和村规民约宣传修订的成本，提高乡村治理规则供给效率；在规则执行方面，数字技术能够改善监督与惩罚机制，提高冲突解决机制运行效率，促进规则有效落地；在规则维护方面，数字技术能够助力乡村治理交流平台建设，为规则维护提供必要保障。然而，薄弱的信息基础设施、短缺的数字人才以及不充分的数据共享制约了数字经济对乡村振兴赋能作用的有效发挥。为此，需要通过政策体系引导，找准数字经济与乡村振兴结合点，探索赋能作用有效发挥的最优路径。在初级阶段，数据资源开发投入较大、相对效益不高，需要政府的投入、推动与管理，从而促进数字经济与乡村振兴耦合；在调整阶段，农民积极性逐渐提高，但可能出现矛盾与冲突，为确保数字经济与乡村振兴耦合系统健康有序发展，需要有关政策法规及制度进行规范、引导与扶持，进而带动整个乡村社会、经济、文化协同发展。

2.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演进逻辑、现实困境与优化举措。深入推动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是我国“十四五”时期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首要任务。有学者提出，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是一个战略演进过程，脱贫攻坚的历史经验和伟大脱贫攻坚精神是这一战略演进的基础，在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关于“三农”工作的重要论述指引下持续提升的理论素养、战略思维能力及坚持系统观念是战略演进的支撑，而持续强化战略实施的动力机制和优化工作推进体系是战略演进的保障。与此同时，各地在实践中面临对两大战略有效衔接认识的不足、各级部门责任与能力不匹配、衔接安排未充分考虑地区差异、规划引领与考核力度不够、扶贫资产管理利用机制有待优化等问题。现阶段应采取整合政策力量与深化农村改革、产业融合发展与农村集体经济、易地搬迁脱贫与城乡融合发展、志智双扶解困与基层治理体系、生态环境保护与人居环境改善、利益联结建构与提高农民收益六个方面的关键举措，推进乡村全面振兴。

3.乡村振兴背景下我国农村公共服务均等化的现状评估与投资测算研究。推动乡村振兴必不可少地要求基本公共服务精准有效供给，特别是基础性、普惠性、兜底性民生公共服务的保障建设。中国是一个小农国家，如何实现农村公共品供给和分散小农需求有效对接是学界和政策制定者共同关心的核心话题。近年来政府提供公共品的规模不断扩张，质量不断提高，然而分散的小农生产方式难以解决供给和需求有效对接以及少数人搭便车的村级治理问题，基层村社组织面临公共设施和服务难以有效、公平地满足村民生产生活需求的困境。关于农村公共基础设施投资需求测算的研究发现，当前我国农村公共基础设施投资需求仍然较大。鉴于此，我国农村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应继续以乡村振兴战略为指导，从统筹城乡均衡、合理规划布局、完善投入机制、规范资金使用、加强维护管理以及打破不合理传统观念六个方面着手开展农村公共基础设施建设。

（二）共同富裕与中国式现代化

实现共同富裕，是中国共产党的奋斗目标，也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我们坚持把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现代化建设的出发点和落脚点，着力维护和促进社会公平正义，着力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坚决防止两极分化。”这精辟阐述了我国推进现代化的根本目的和鲜明指向，促使共同富裕与中国式现代化攀升成为我国经济学界的热点研究领域。如图2所示，“共同富裕”“中国式现代化”“收入分配”“收入差距”等是该领域的高频关键词，“共同富裕”是2021年的新兴热点词汇，2022年出现639次跃升至第二位。相关研究主要在我国扎实推进共同富裕的思想演进、面临挑战以及实现路径，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内涵、战略任务以及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以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推进我国共同富裕实现的研究等方面取得一系列进展。

图2 2022年共同富裕与中国式现代化领域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1.我国扎实推进共同富裕的思想演进、面临挑战以及实现路径。中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把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作为下一阶段工作的着力点。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中国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归根结底是要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之日起便汲取中华文化中共同富裕思想精华，将马克思主义共同富裕思想中国化，以“有效市场”“有为政府”“有爱社会”的“三轮”驱动，发挥“看不见的手”“看得见的手”和“仁慈之手”“三手”作用，有机结合“自然选择”“制度安排”“道德力量”，使“竞争”“制度”“信任”三力并发，既做大做好“蛋糕”，又切好分好“蛋糕”，辅之以分享“蛋糕”，扎实推进共同富裕。在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新发展阶段，有学者认为，日益严重的相对贫困、“半城市化”、农村与城市收入差距过大以及行业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将是我国2035年全体人民实现共同富裕取得实质性进展所面临的四大挑战。未来，必须解决好效率与公平、共建与共享、物质与精神、区域与城乡、“提低”与“扩中”等问题，要以共同富裕为目标，努力实现中国式现代化。

2.中国式现代化的理论内涵、战略任务以及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社会主义的性质、中国国情的要求和世界先进水平的目标四方面要素构成的有机整体，这既是历史的选择，也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相关研究基于新结构经济学视角，倡导基于中国实际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理论创新，为成功推进和拓展中国式现代化、坚持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坚持以高质量发展作为中国式现代化首要任务。另外有研究认为，构建中国式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应从历史逻辑、理论逻辑与现实逻辑对“中国威胁论”“中国停滞论”等论调进行回击，充分彰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独特优势。与此同时，构建中国式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的学术研究仍有巨大发展空间，必须始终贯彻新发展理念，对现代化的不同维度、错位层次与差异路径进行更为深入细致的探讨。

3.以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推进我国共同富裕实现的研究。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之后，标志着进入了一个新发展阶段，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经过长期的积累与发展，中国已经具备着力推动共同富裕建设的经济基础。但是即使到了实现共同富裕的阶段，收入和财富差距依然存在，解决这个问题仍需继续推进收入分配制度改革。中国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核心，是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和三次分配相互协调配套的基础性制度安排，以解决三级分配中存在的问题。此外，对标实现共同富裕的内涵和要求，今后我国需要做好中低收入人群的就业以及生活保障工作，稳步提高其收入的实际购买力，缩小福利差距，通过更公平合理的收入分配制度,更好地实现共同富裕。

（三）经济高质量发展

十年来，国内生产总值从54万亿元增长到114万亿元，我国经济总量占世界经济的比重达8.5%，提高7.2个百分点，稳居世界第二位。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没有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就不可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新征程上，我们必须坚持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助力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开好局起好步。经济高质量发展在经济学领域的研究热度在2018—2022年间连续五年稳居前三位，如图3所示，“经济高质量发展”“全要素生产率”“黄河流域”等是该领域的高频关键词。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现状评估与破解对策，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多重内涵、重要特征以及异质性研究，新时代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研究等成为经济学研究的热点方向。

图3 2022年经济高质量发展领域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1.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现状评估与破解对策。中国经济正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等新的多重下行压力，如何落实稳字当头、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现实课题。对于实体经济，要以基本稳定制造业比重为基调夯实实体经济，以创新驱动引领实体经济发展，以“两业融合”为抓手壮大实体经济，在数实融合中拓展实体经济，从而全面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对于数字经济，应从构筑国家竞争新优势的战略高度，统筹发展和安全，切实降低数字化发展成本，推动数字科技创新重大突破，全面增强数字监管治理效能，培育更具活力、更高质量、更加安全的数字经济创新发展生态，助推数字经济规范健康发展。对于农村集体经济，有研究认为应从健全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提高农村劳动力质量、引入农业先进技术、加大税费优惠和财政支持双向扶持力度以及政府和市场相互配合等方面创新农村集体经济高质量发展体制机制。

2.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多重内涵、重要特征以及异质性研究。从发展目标看，高质量发展致力于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的发展，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推动人的全面发展；从发展方式看，高质量发展意味着经济发展方式向集约型增长转变；从发展内容看，高质量发展包含经济、民生、生态、安全多方面内容；从发展结构看，高质量发展具有宏观、中观以及微观三重视角；从发展要素看，高质量发展在提高要素质量和配置效率、增加新的生产要素方面提出新要求。有研究认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整体表现出“发展水平提升、绝对差异缩小”的特征。另外，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地区差异主要来源于西部、东部、中部以及东北地区四大区域间的发展差异，而结构差异的主要来源由生态环境差异转变为增长动能差异。财政收入增速、经济增长率和经济波动率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要障碍因素。

3.新时代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因素研究。如何促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学者们从供应链创新、增长目标设定、绿色技术创新、环境规制政策协同、外商直接投资等角度进行一系列讨论。研究表明，供应链创新不仅是提升企业竞争力的重要“助推器”，也是驱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变革性力量。政府设定增长目标能够拉动短期经济增长率，但是总体上对地方经济高质量发展没有显著的驱动作用。绿色技术创新能通过释放节能减排效应、促进产业结构清洁化以及引领市场需求来推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环境规制政策协同整体上能够显著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且存在U型影响，即随着政策协同度的不断增大，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呈“先降后升”趋势。外商直接投资可以为中西部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带来显著的积极作用，促进当地经济高质量发展，然而对于东部地区而言却有着相反的作用。

（四）产业转型升级

在全球产业链格局加快重塑的现实背景下，产业转型升级是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补足新兴产业关键短板、强化薄弱环节是提升我国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性以及抗风险能力的关键举措。2022年，我国制造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为27.7%，比上年提高0.2个百分点；规模以上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比上年增长7.4%，快于全部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3.8个百分点。从热点排序来看，经济学界对于产业转型升级问题的探讨在2021年略有下降，但在2022年关注度又有所回升，总体保持了较高的研究热度。该领域的关键词主要包括“产业结构优化”“产业升级”“产业结构高级化”等，该领域的主要关键词如图4所示。我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驱动因素、效果评估与路径选择，关于产业发展趋势与数字经济的学术讨论，我国产业政策的作用机理与转型逻辑研究等问题得到了国内学者的高度重视，成为2022年经济学重点研究话题。

图4 2022年产业转型升级领域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1.我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驱动因素、效果评估与路径选择。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点所在，如何助推我国产业转型是学界关注的热点。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背景下，通过发挥需求侧的恩格尔效应和供给侧的鲍莫尔效应，金融科技发展能够显著促进产业结构高级化和产业结构合理化双进程。有学者提出，劳动力供给和人口规模通过收入渠道影响消费的产业增加值比重，通过价格渠道影响投资的产业增加值比重，进而影响总体经济的产业结构。有研究从城市间互动的角度出发，认为与没有开通高铁的城市相比，高铁开通能够显著促进城市产业结构指数的提升。同时提出交通基础设施可以通过分工效应、趋同效应以及学习效应影响产业结构。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本质特征在于持续扩大高效率产业部门的饱和临界值，以缓解所面临的需求约束压力，因而现阶段鼓励非农业部门产品种类创新活动是我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根本路径。

2.关于产业发展趋势与数字经济的学术讨论。数字技术催生了数字经济并促进其以较快的速度发展，开辟了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之后新的经济形态。结合数字经济发展对传统产业经济理论的挑战，相关研究认为，以数字技术主导的产业升级、数字经济条件下的融合式发展、日益重要的数据平台企业以及数字化与能源低碳化的孪生转型将成为产业发展的新趋势。有学者通过建立多部门熊彼特内生增长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发现数字技术与生产部门的集成整合将长期助力产业结构优化调整，深化实体经济数字化转型；而数字技术与金融部门的深度融合在短期因缓解融资约束能够显著带动高技术产业发展，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值得警惕的是，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深入发展，美国、德国、日本等世界主要经济体纷纷聚焦产业数字化转型战略布局。在产业链重构的竞争之中，我国应进一步夯实数字信息基础设施建设，把“双循环”赋能产业数字化转型视作战略着力点，加快推动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

3.我国产业政策的作用机理与转型逻辑研究。为了让某些具有战略性意义的行业得到更快、更好的发展，中国实施了针对特定行业的产业政策。功能性产业政策有利于提升市场竞争效率,而选择性产业政策会降低市场竞争效率。“竞争友好型”产业政策不仅促使政府补贴流向强竞争性行业,引导银行信贷资源配置向“更高效率”“更加公平”转变,而且可以通过提高公司治理水平,提升企业投资效率。基于我国经济创新驱动转型的现实要求，研究发现地方性法规形式的产业政策能够有效利用补贴和税收政策支持企业技术创新活动，而地方政府规章形式的产业政策则无此效果。新发展格局下，我国未来产业政策转型方向是中央主导型，即在保证中央政府主导的前提下，高度发挥地方政府积极性，在充分厘清政府和市场关系的基础上，注重形成地方政府与中央政府间的纵向均衡机制，在产业政策的制定机制、落实和执行机制、导向以及区域体系方面进行重构。

（五）环境经济与可持续发展

协同推进生态环境高水平保护和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关系人民福祉、关乎民族未来的大计，因而对环境经济问题的研究具有重要现实意义。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大自然是人类赖以生存发展的基本条件。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内在要求。必须牢固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站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谋划发展。”推动经济社会朝着绿色低碳方向转变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环节，促使经济学界对环境问题越发关注。2017年环境经济与可持续发展研究领域在所有经济学热点问题中排名第十四，2019年排名第九，2022年关注度排名进一步上升跻身前五名。图5展示了环境经济与可持续发展领域研究的高频关键词，相关研究主要围绕以下三个方面展开。

图5 2022年环境经济与可持续发展领域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1.环境规制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研究。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要兼顾好经济增长与环境治理的协调统一。环境规制政策作为环境治理的重要手段，同样会影响企业内部的生产决策，进而对经济波动产生一定影响。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综合考虑企业的生产效率与环境绩效，是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微观体现。故而学术界围绕环境规制与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关系开展了大量研究。例如，有文献利用SBM模型测算中国2003—2018年制造业分行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发现环境规制和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之间呈现“倒U”型关系，且目前规制强度处于拐点的左侧，环境规制强度的提升有助于我国制造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有研究对2009—2017年我国284个地级市工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进行测算，指出环境规制和政府科技支持的联合实施具有促进地方工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长效机制。还有研究发现，命令控制型和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显著提升了长江经济带制造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而公众参与型环境规制作用不显著。

2.“双碳”目标下低碳转型发展的现状特征、实现路径及政策效应。日趋严峻的环境状况给人类带来了极大的挑战和威胁，为谋求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相协调，学界对低碳经济进行了深刻的探讨。“双碳”目标的实现离不开农业的深度参与，推动农业低碳发展已成为农业经济研究中重要的学术前沿。有学者认为“双碳”目标下农业低碳发展研究应聚焦于农业在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上的作用识别、农业碳排放和碳汇测算体系的科学构建、低碳农业认证体系的建立健全以及低碳发展价值的多元实现机制等方面。为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作为碳排放大户的工业领域亦应加快低碳转型步伐。通过制定、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我国已营造出良好的制度环境，工业低碳发展步伐明显加快。但由于存在认识偏差、制度体系不健全、部分领域积重难返等问题，现阶段充分调动企业参与积极性、深度挖掘企业减碳潜力仍存在困难。为了助力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实现，我国需要以正确的认识、健全的制度、重点的突破，加快工业低碳转型步伐。

3.我国碳减排的多维驱动因素及其治理模式。资源型城市作为同时肩负国家能源资源安全与碳减排的特殊主体，能否同步实现碳达峰是“双碳”目标的关键一环。有研究提出资源型城市低碳技术进步对碳排放具有一定抑制作用，且呈现类型异质性、地区异质性以及双重门槛效应。还有学者通过检验资源型城市可持续发展政策对碳排放的影响，发现资源型城市可持续发展政策能够显著降低碳排放。节能减排财政政策综合示范城市建设能够显著降低示范城市碳排放水平,其碳减排效应在示范城市建设完成的第二年后开始逐年显现,并随着年份的推移逐渐增强。因此，我国应进一步加强对资源型城市的财政支持力度。通过财政投资的方式，优化产业结构，弱化资源型城市发展对化石能源的依赖性，为资源型城市打破“路径依赖”提供强有力的资金保障。此外，应根据各地区对环境与经济目标的异质性反应，制定差异化引导和激励机制。

（六）科技创新的经济效益

新一轮科技革命、产业革命和教育革命发展步伐加快，世界创新格局深度调整，各国逐步加大科技创新的力度，注重人才培养。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必须坚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报告全文55次谈到创新，17次谈到创造。我国全社会研究与试验发展（R&D）经费投入从2012年的1万亿元增加到2022年的3.09万亿元，首次突破3万亿元，稳居世界第二位；研发投入强度从1.91%提升到2.55%；截至2022年底，我国发明专利有效量达421.2万件，位居世界第一。科技创新是引领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动力，这促使科技创新的经济效益研究一直保持较高的研究热度，2022年该领域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如图6所示，高频关键词包括“企业创新”“专利质量”“技术创新”“创新绩效”等，相关研究主要围绕以下三个方面展开。

图6 2022年科技创新的经济效益领域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1.科技创新新型举国体制的理论基础与实践经验。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下，科技创新的重要性更加凸显。如何使科技创新推动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成为新发展阶段下亟须关注的重大研究议题。科技创新新型举国体制是国家创新系统的重要方面，其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背景，在政府与市场双轮驱动下的协同创新理论基础上，寻求实现科技创新资源配置强度和效度的双突破，并在资源配置主体关系、科技创新目标特征、科技创新组织方式以及科技创新成果转化方面呈现新特征。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创新投入持续增加，创新产出快速提升，创新效率明显提高，创新型国家建设取得重大进步。四大区域板块的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形成了东部引领，竞相发展的良好态势，创新效率在空间上呈现趋同趋势。立足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新起点，着眼跻身创新型国家前列和建设世界科技强国的战略目标，我国应加强基础研究，加快突破“卡脖子”技术、不断增强创新发展的区域协调性以及加快人才高地和创新高地建设。

2.智能化转型对企业创新的影响机理与效应。相关研究发现，智能化转型能激发企业创新，提高企业进行研发创新的概率，并加大企业人均研发投入。而且民营企业在创新活动和投入中更加灵活，能显著通过提高劳动力教育、来源地多样性从而提升企业创新。有学者提出智慧城市具有“虹吸效应”,能够升级设施、汇集人才、增加投资、促进产业转型，进而产生知识外溢与技术外溢，有助于提高企业创新。此外，智能制造能够通过信息渠道、人力资本渠道以及资金渠道三条路径提高企业创新水平，为企业高质量发展提供新动力。当企业规模较大、产权性质为非国有企业、劳动力较密集、所属行业竞争程度较高以及位于知识产权保护程度较高地区时，智能制造对企业创新的促进效应更显著。大量研究为解读智能制造如何影响企业行为提供了理论依据，对企业实现转型升级具有一定启示。

3.我国企业创新绩效影响因素的微观实证研究。针对数字经济与创新绩效的关系，研究发现数字经济发展带来的市场竞争和高创新激励能够提升创新绩效。但随着市场集中度提高，数字经济创新促进效应呈现出边际递减的非线性变化趋势。关于企业组织架构对创新绩效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企业集团分散式创新对于组织创新绩效更有利，尤其对于东部地区企业的组织创新绩效影响更为明显。财政扶持政策是影响返乡创业企业创新绩效的重要因素，具体表现为：政府补贴、税收优惠、政策性担保和用地支持四类财政扶持政策均能够显著提升返乡创业企业创新绩效；财政扶持政策通过培育返乡创业者的创新精神和责任精神来提升企业的创新绩效；相较于西部地区、第一二产业以及较大规模的返乡创业企业，财政扶持政策对中东部地区、第三产业以及小规模的返乡创业企业创新绩效的提升效果更加显著。

（七）双循环与新发展格局

新发展阶段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阶段。这在我国发展进程中具有里程碑意义。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必须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坚持高水平对外开放，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作为应对国际国内复杂多变形势的一项重大抉择，双循环与新发展格局受到了学者们的高度关注。该热点在2021年关注度排名位列第三，2022年关注度略有下降，但仍处于重要位置。该领域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如图7所示，高频关键词包括“新发展格局”“双循环”“国内国际双循环”“社会再生产”“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等，2022年相关研究主要围绕以下三个方面展开。

图7 2022年双循环与新发展格局领域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1.对“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科学内涵、理论逻辑及演进脉络的系统阐述。新发展理念是中国特色“系统化的经济学说”，以创新发展、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共享发展五方面内容体系开拓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新境界。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国已经顺利完成“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这标志着我国进入了新发展阶段，站在了新的历史方位。作出构建新发展格局这一重大战略判断，是准确把握我国发展历史方位和实践要求的结果。我国要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背景中深入理解、诠释“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也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重要工作。

2.关于“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实现路径研究。通过改革开放，我国积极融入世界大循环，取得了较快的经济发展，但随着经济体制的不断深化，我国经济运行中存在“卡脖子”现象，经济发展面临着更多的不确定性与风险挑战。解决的核心是打通我国经济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产能相对过剩、供需不平衡以及高科技和能源“卡脖子”等瓶颈。在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过程中，要充分利用我国巨大的经济体量，进一步开放市场，以强大的内循环促进推动国际循环。尤其要利用好中国作为世界第一大消费市场的规模优势，以其为杠杆，加大进口、引进外资等方面的力度。实体经济是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根基，资本市场支撑着实体经济的发展，因此新发展格局的构建离不开资本市场的良性发展。为资本设置“红绿灯”，是新发展阶段我国推进要素市场化配置、提升资本市场运行效率的关键举措，这不仅有利于宏观金融领域的长期稳定，更在引领自主创新、壮大实体经济、厘清政府与市场边界以及促进共同富裕等方面具有重要的先导和示范效应。

3.新发展格局下国内国际贸易理论和贸易结构演变机制。当前国内外形势复杂多变，支撑贸易增长的传统供给侧改革优势逐步丧失，如何为新发展格局提供坚实的贸易理论支撑成为该领域的一大热点。从需求侧视角出发，要聚焦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内在驱动力，深化“扩大内需”的战略，不断健全相关政策支持体系，共同推动形成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协调发展的新发展格局。对于贸易结构演变机制方面，有关研究表明交易效率持续提高是引起一国贸易分工结构从“封闭式结构”向“以国际循环为主结构”演进，再过渡到“以国内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核心驱动力量；而技术进步和人口规模的扩大在推动传统贸易结构向双循环贸易结构跃迁过程中同样扮演着重要角色。从国内贸易角度出发，研究表明国内循环的重要性大于国际循环，但二者结合能够产生经济扩张效应。此外，中西部地区和传统劳动密集型产业能够从国内循环中获益更多，而东部地区和高新技术产业则受益于国际循环。因此平衡区域经济协调发展与产业升级具有挑战性，如何解决这个矛盾是未来政策关注的重点。

（八）“一带一路”建设

2022年，“一带一路”经贸合作迈出了新步伐，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非金融类直接投资增长7.7%，占比保持在17.9%。2022年，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规模也创下新高，货物贸易额达13.8万亿元，同比增长19.4%，高于外贸整体增速11.7个百分点。我国与沿线国家双向投资也迈上新台阶，涵盖多个行业，其中沿线国家对华实际投资891.5亿元，同比增长17.2%。“一带一路”建设的关注度在2017—2020年连续４年稳居我国经济学研究首位，到2021年关注度下降至第五位，2022年关注进一步下降至第八位，但“一带一路”建设作为我国长期重点推进的国家级顶层经济合作规划，该领域依然是经济学界研究关注的一大热点。图8展示了“一带一路”建设领域研究的高频关键词，相关研究主要围绕以下三个方面展开。

图8 2022年“一带一路”建设领域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1.“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可持续发展研究。在全球碳中和愿景下，推动发展中国家实现绿色转型的任务更加迫切。由于大多数国家的经济结构相对滞后，缺乏自主创新的动力，借助“一带一路”的投资合作平台，是促进和帮助其加速绿色转型、促进可持续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而对“一带一路”国家可持续发展状况的全面评价，是指导“一带一路”国家绿色投资的重要政策依据，也是衡量国家可持续发展成效的重要指标。构建绿色“一带一路”，可有效降低国际合作的风险，在国内外构建和谐共处的生态文明氛围，实现以绿色为导向的经济低碳转型，是实现国内国际双循环的关键。《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呼吁各国共同努力，以实现经济的繁荣和人类可持续发展。

2.“一带一路”建设背景下OFDI的影响机制与效应研究。对外直接投资作为典型的跨国经济活动之一，是中国“走出去”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中国对外投资的规模与区位不断扩大，我国所面临的环境问题日益严峻，为此全国上下各级政府都在不断加强环境管制。在此基础上，有学者以我国开展的“碳交易”为切入点，探讨我国环境管制对FDI的影响，研究表明碳排放权交易试点能够显著提升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水平。在中国“双碳”的背景下，推进我国经济和社会整体绿色、低碳转型，是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企业作为经济系统中的微观主体，其对外直接投资能够为统筹利用国内外市场和资源、促进企业绿色发展与转型升级提供有利的外部环境，并且对外直接投资的增加会显著提升企业绿色转型水平。“一带一路”的实施，极大地促进了沿线国家的经济发展，是中国海外投资增长的新引擎和新增长点。劳动力是国际间合作与交流的主要载体，大型国际贸易、国际工程等都需要高素质的劳动力。已有研究表明，中国将一个国家的劳动力数量和质量作为签订“一带一路”协定的主要考虑因素，这也影响着“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中国对外投资的战略布局。

3.“一带一路”对沿线国家贸易与资金的溢出效应研究。“一带一路”是中国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支持“走出去”的重大举措，也是我国应对新常态下经济转型升级的积极战略部署。贸易和资金的联通离不开中国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资本项目开放政策。“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放宽对外资流入的限制和中国放宽对外资流出的限制措施相匹配时，对我国经济发展有一定推动作用。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等新兴多边开发银行作为一种新型的基于市场导向的经济与贸易治理工具，已经成为国际发展援助的重要组成部分。亚投行的建立对成员国之间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市场关联发展起到了很大促进作用，从而助推双边贸易的发展。“一带一路”建设中，各国经济发展都依赖于各国间的贸易分工，而信贷和金融又是促进贸易发展的主要力量。“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应当在此基础上，构建一个通畅的信息交流与反馈机制，进一步提高其在国际上的贸易投资和金融的开放程度，以其独特的制度优势，从而达到互利共赢的目的。

（九）经济体制改革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毫不动摇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党的二十大报告这一重要论述坚定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明确了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重点任务。2017—2021年经济体制改革关注度排名分别位于十三、二十、十九、十三和十二，2022年关注度上升至第九位。图9展示了“经济体制改革”建设领域研究的高频关键词，相关研究主要围绕国有资本参股对民营企业的影响效应，国有企业改革理论和治理完善的路径研究，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实体企业的影响效应和优化路径等三个方面展开。

图9 2022年经济体制改革领域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1.国有资本参股对民营企业的影响效应。混改是个“双向”进入的过程，国有企业不仅要“引进来”，国有资本还得“走出去”。市场将国有资本“走出去”形象地称之为“反向混改”，这意味着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国有资本将更多地参与到民企的股权投资中。基于债务融资视角，实证检验发现国有资本参股可以显著降低企业的债务融资成本，扩大企业的债务融资规模，使我国民营经济发展面临的“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得到有效解决。从股权融资视角来看，国有资本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稳定器”，其对民营企业的“掏空”行为起到了制约作用，提高了企业风险规避能力，增加了企业信息透明度，从而降低了民营企业股票市场崩溃的风险。现金流是民营企业存活的血液。有研究显示，国有资本参股可以扩大民营企业的债务融资规模，进而令后者有能力增持现金，从而提高其市场竞争力。与此同时，国有资本参股还能减轻民营企业中存在的“大股东-小股东”委托代理问题，从而有效地抑制由于后者过度投资而导致的现金无谓消耗，进而提高现金存量。

2.国有企业改革理论和治理完善的路径研究。国有企业受党和人民委托，对国有资产进行经营管理，它担负着“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促进国有资本保值增值，推动国有资本做强做优做大”的职责。然而，由于国有产权最终所有者的缺位，国有企业存在一定程度的内部人控制风险。国企所面对的所有者缺位，需要引入民营战略投资者的力量“实化”，而所有者缺位引发的“中国式内部人控制问题”，则需要借助“制衡”的治理框架予以化解。2016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建立国有企业违规经营投资责任追究制度的意见》，对国有企业的经营投资进行问责，有效降低了高管人员的违法违纪，提高了企业经济效益，达到“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促进国有资本保值增值”的目的。习近平总书记曾提出，中国特色现代国有企业制度，其“特”在于将党的领导贯穿于公司治理的各个方面，将企业党组织嵌入到公司的治理体系中，并将其作为公司法人治理体系中的一部分，使其具有法律上的权威。

3.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实体企业的影响效应和优化路径。为了促进新兴产业的发展，推动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以及应对外部经济风险，国家采取了一系列调控措施，然而这也不可避免地增加了经济政策的不确定性。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会增加企业决策风险和政策性成本，因此如何有效地防范政策的不确定性是公司可持续发展的关键。研究分析表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会强化企业构建和维护政府关系网络的动机，进而增加企业非生产性支出。针对这一情况，应该对政府权力边界进行规范，为企业营造一个稳定、公开、透明的外部环境。在这种形势下，银行的风险承受能力将会对公司的投资效率产生直接影响，从而对宏观经济以及系统性的金融风险产生影响。经济政策的不确定性会增强金融机构对短期信贷合约偏好，这将导致企业负债的期限结构和长期融资的需求不能很好匹配，进而加剧实体企业“短贷长投”行为。因此政府部门在执行经济政策时，应该将重点放在建立一种有效的政策传导机制上，让企业产生一种稳定的预期，从而解决错配问题。

（十）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深刻思考并科学判断事关新时代经济发展一系列重大理论与现实问题，坚持系统观念，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加强党对经济工作的全面领导，强调要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统筹发展和安全，全面深化改革开放，促进共同富裕，谱写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发展新篇。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的关注度首次出现于2018年，2019—2021年关注度排名位于十八名左右，2022年关注度升高至第十位。图10展示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领域研究的高频关键词，相关研究主要围绕以下三个方面展开。

图10 2022年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领域的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

1.关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的深入解读。伟大思想引领伟大时代，习近平经济思想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中的重要内容，对新时代迎接各种风险挑战，领导全党全国人民不断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经济发展”是习近平经济思想的核心，围绕“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实现发展”这一主题，《习近平经济思想学习纲要》系统阐述了我国经济发展的根本保证、根本立场、历史方位、指导原则、路径选择、鲜明主题、制度基础、战略举措、第一动力、主要着力点、重要法宝和重要保障等十三个重大理论与实践命题。在新发展阶段持续推动中国特色财政事业发展、持续发挥财政服务发展大局的作用下，习近平经济思想为我们认识和把握新时代中国特色财政的根本立场、职能定位、核心目标和重点任务等提供了理论遵循，其中既包含对财政实践的更高要求，也蕴含着对财政理论的深入指导。

2.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传承与创新。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是指导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和经济发展实践的理论基础和根本遵循。在探索解决新的时代问题的实践过程中，形成了以新发展理念为主要内容的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创造性地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引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一个新时代，推动我国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新阶段。在习近平经济思想中,开放发展理念是五大新发展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比以往关于对外开放论述，它有全新的理论深度、新的历史站位，也具有理解和把握今后发展规律的主要特征。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理论观点科学回答了中国开放型经济与世界经济政治关系的基本走向和大逻辑,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运用和发展。

3.中国经济改革对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的践行。习近平经济思想体系严整、内涵丰富、博大精深，其中创新驱动发展理论所包含的科技创新思想是习近平经济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小结

本文采用共词分析、聚类分析和可视化分析文献计量方法，对2022年CSSCI来源期刊的经济学文献数据进行计量、分类排序，探究了该年度我国经济学的研究现状、研究热点和主要研究进展。结果显示，总体文献数据与顶级、权威期刊中的研究热点基本一致，关注度较高的是乡村振兴与农村经济发展、共同富裕与中国式现代化、经济高质量发展、产业转型升级、环境经济与可持续发展、科技创新的经济效益、双循环与新发展格局、“一带一路”建设、经济体制改革、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公司治理、工业智能化与数字经济、国际贸易与全球价值链、宏观经济政策、中国特色脱贫攻坚制度体系、人口老龄化、财政与税收政策、区域经济、城乡融合发展、金融市场与金融风险。

2022年我国经济学研究一方面呈现出热点领域的稳定性和延续性，如乡村振兴与农村经济发展连续两年居于首位，经济高质量发展问题的研究热度近五年来一直稳居前三，产业转型升级、环境经济与可持续发展、科技创新的经济效益、公司治理等保持了较高的研究热度。另一方面，随经济运行特征转变和经济理论发展，我国经济学研究呈现出诸多新趋势和新特点，共同富裕与中国式现代化首次进入前二十位，超过了经济高质量发展位居第二。经济体制改革、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方面的研究显著增多，跃升为关注度前十的研究热点。而双循环与新发展格局、“一带一路”建设、工业智能化与数字经济、国际贸易与全球价值链、区域经济的关注度有所下降。同时，2022年恰逢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实现有效对接的深化之年，扶贫领域的研究重点转向了提升脱贫地区、脱贫群众的内生发展动力和防止规模性返贫，促使该领域的发文量显著提高。展望2023年，全球经济可能加剧动荡和分化，新冠疫情防控形势逐步好转，地缘政治局势紧张和脱钩风险加剧。稳步推进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加强供应链安全与自主创新，并进一步开放国内市场是恢复国内经济增长、引导经济结构优化的迫切需要。数字经济、技术升级、绿色发展等成为我国经济转型升级的重要引擎，也是未来经济学领域研究的重点。

（注和参考文献略）

罗润东、杨鸣、韩育，山东大学商学院，邮政编码：264209，电子邮箱：rundong_luo @ 163.com。

原载《经济学动态》2023年第4期，全文可见经济学动态网站“最新目录”栏目，或点击微信“阅读原文”。

来源：“经济学动态”微信公众号

转自：“中国经济学教育科研网”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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