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化学习中“制作”的价值意蕴及支持策略

陆叶丰 季宝璋 张艺文 宣杭章

浙江大学教育学院

浙江省杭州市余杭中学

浙江省杭州市临平区博陆小学

浙江省杭州市余杭中学教科室

摘 要：项目化学习与探究式学习、发现式学习等有什么根本意义上的区别？本研究基于对工作体系和学术体系的分析，认为项目化学习中的“做”“动手”等实践属于“制作”，其导向的最终结果是现实世界中所需的服务或者产品；探究式学习、发现式学习中的实践则属于“探索”，指向的是知识、规律、方法的获得。项目化学习中的“制作”有助于实现抽象思维与具象思维培养的统一，促进学生复杂问题解决能力的发展以及培养学生的社会意识和担当精神。针对如何在项目化学习中充分实现“制作”的价值，本研究从项目选择、情境创设和项目评价三方面提出了一些建议，以期为一线教师和相关研究人员提供参考。

关键词：项目化学习;制作;价值意蕴;教学策略

作者简介：陆叶丰，浙江大学教育学院博士研究生;;季宝璋，浙江省杭州市余杭中学高级教师;;张艺文，浙江省杭州市临平区博陆小学二级教师;;宣杭章，浙江省杭州市余杭中学教科室副主任，高级教师。

基金：浙江大学-余杭中学智能时代创新教学实践基地建设研究”（课题编号：2022-SKY-503103-0013）阶段性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引用格式：[1]陆叶丰,季宝璋,张艺文,宣杭章.项目化学习中“制作”的价值意蕴及支持策略[J].基础教育课程,2023(11):47-52.

随着全球范围内对学生素养发展的关注，项目化学习无疑成了各地争相开展的“明星教学法”。《义务教育课程方案（2022年版）》更是将项目化学习写入其中，指出要“探索主题、项目、任务等内容组织方式”“积极开展主题化、项目式学习等综合性教学活动”。可见，无论是课程内容优化，还是教学方式创新，项目化学习都是未来教学改革的重要抓手。然而在项目化学习这股热潮中，一直存在一个萦绕不散的困惑——项目化学习与之前我们常提的探究式学习、发现式学习等到底有什么根本意义上的区别？它与传统意义上的围绕“做”“动手”等展开的教学方法相比，有本质意义上的创新吗？厘清这些核心问题，不仅有助于我们加深对项目化学习本质的认识，更能纠正中小学教师的一些实践偏差。

一、“制作”——项目化学习与其他学习方式的区别所在

项目化学习，一般而言是指以真实的项目为基础，通过探究、讨论、制作、展示等一系列活动发展学生知识和技能的一种教学方式。夏雪梅教授指出，项目化学习的核心特征包括指向核心知识的再建构、创建真实的驱动性问题和成果、用高阶学习带动低阶学习、将素养转化为持续的学习实践四个方面。[1]虽然这一界定具有很大的启示意义，但许多基层教师还是存在其与探究式学习，包括发现式学习等的关系和异同的困惑。事实上，项目化学习绝不是一个新鲜的概念。早在2000年左右，国外就已经开始系统地研究和探索项目化学习。[2]作为舶来品，项目化学习最先被引入我国的职业教育领域。例如，2006年，学者蒋庆荣就已经在《职业技术教育》发表题为《以项目教学法促进学生自主学习》的研究。[3]后续其他学者也进行了一系列的探讨。在这十多年间，项目化学习可以说已成功融入我国职业学校的教育教学，并成为一种非常普遍的教学方式。项目化学习之所以被职业教育所重视，主要原因在于项目本身就是工作的缩影。我们需要看到，在整个人类历史的演变中，实际上存在工作体系和学术体系两种不同的系统。[4]学术体系是人类进行学术知识探索、表达和传播的一个体系，典型的如以科学家、学者构成的学术圈，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以抽象符号、逻辑推理为工具生产知识。工作体系则是人类进行物品设计、生产和交换的体系，它代表了社会中各行各业的工作（如记者、厨师、维修工人等）。它不是以生产知识为目的，而是指向具体产品的提供或者服务的完成。比照这一概念，我们不难发现，项目化学习很大程度上指向的是工作体系。职业教育之所以要引入项目化学习，就在于职校学生最需要经历的是一系列具体项目的“制作”过程，而不是抽象的知识探索过程，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学会工作岗位上的具体操作、服务流程等。

对于这一关键要点的把握能够帮助我们理解项目化学习与其他学习方式的本质区别（表1）。项目化学习中的“做”“动手”等实践属于“制作”，其导向的最终结果是现实世界中所需的服务或者产品，如制作一个“土冰箱”、为家乡做一个宣传海报等。探究式学习以及发现式学习中的实践则属于“探索”，其指向的是知识、规律、方法的获得。在“制作”中，学生是以产品、模型的生成过程为逻辑，从而规划材料、选择方法、组织知识、评估产品等；而在“探索”中，学生则是以知识获取的论证与演绎为逻辑，如通过提出问题、建立猜想、论证反驳等一系列严密的思维活动获得知识与发现。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而言，项目化学习相比于之前的种种学习方式，最大的创新不在于所谓的驱动性问题、高阶思维、核心知识的再建构等，而是首次将“制作”引入各个学科，从此指向工作体系的教育便在普通中小学教育中有了一席之地，学科性知识的发现、获得也与其在真实世界的应用统一了起来。欢迎老师们搜索并关注小课题研究公众号免费查询5万最新课题参考选题。

表1 项目化学习与其他学习方式的比较

二、从“制作”看项目化学习的价值意蕴

厘清了工作体系和学术体系的区别后，我们就可从“制作”这一项目化学习的特殊活动形式来看其价值意蕴。

（一）制作的形式突出了物化表达能力，有助于实现抽象思维与具象思维培养的统一

在之前的教学中，无论是文科还是理科，抽象的符号、语言文字几乎是课堂的“主旋律”。学生很少有机会和条件利用具象的形式去表达所思、所学，如绘制一幅海报、制作一件产品等。脑科学的研究早已证实，人的左脑和右脑实际上主导着不同的思维活动。一般左脑具有语言、概念、数字、分析、逻辑推理等功能；右脑则具有音乐、绘画、空间、几何、想象、综合等功能。[5]从人脑的不同功能结构来看，之前的课堂教学很大意义上都仅局限于与左脑相关的心智活动。项目化学习则通过“制作”这一核心环节，将左脑与右脑联系起来。在“制作”之前，学生需要使用一定的知识、原理、方法分析问题并构建方案；在“制作”中，学生则需要将抽象的想法进行物化的描述和表达，如绘制图像、搭建模型、制作实物等，其中必然涉及空间想象、形态转换、位置平移、色彩搭配等诸多与具象思维有关的心智活动；在“制作”之后，学生又通过反思、总结、概括等，将“制作”过程中的错误、问题等上升为一般的经验、知识、方法等。不难看出，项目化学习中的“制作”过程能有效地实现抽象思维与具体思维的转换和联系，促进学生左脑、右脑的平衡发展，利于全面发展教育理念的落实。

（二）制作的过程强调了系统筹划思维，有助于促进学生复杂问题解决能力的发展

项目化学习与其他学习方式另一个比较大的区别在于，它是一个“项目”，而不是“任务”“作业”。从字面意义上我们就不难看出，既然称之为“项目”，它必然是复杂的且完成的周期较长。国外项目化学习的开展周期很多都超过一个星期，有的甚至长达一个学期、一个学年，一个项目中往往还包含了无数相互关联的子任务、子问题等。这就非常考验学生的筹划思维。学生在解决问题过程中，不仅需要关注所用知识的正确性、合理性，更需要关照实践开展的可行性、经济性。在产品“制作”过程中，学生除了要明确基本原理、方法外，还要对人员分工、项目进度、材料选择、“制作”流程等进行系统分析和比较权衡。虽然在传统课堂中也涉及对问题解决过程的筹划，如解数学题目时注重简便方法、语文作文中讲究谋篇布局等，但这些都局限于单个问题、单个任务并且也仅仅是认知策略、方法层面的规划，对于实践开展层面的人力、物力等的筹划，可以说其他学习模式少有涉及。因此，项目化学习能通过项目产品的“制作”和完成过程，有效培养学生系统分析、比较权衡等解决复杂问题的关键能力。

（三）制作的产品体现了知识的社会应用，有助于培养学生的社会意识和担当精神

如果从知识应用的角度来看，传统课堂教学中的知识应用范围往往局限在学科本身，也就是常见的从课本到习题、从例题到变式等，这极易导致学习意义的“虚无缥缈”。学生固然能记下一个公式、答对一道题目，但这些与学生自身生活的关联性是什么呢？这层鸿沟在传统课堂教学中通常难以得到有效解决。项目化学习则不同，它本身就是导向工作体系的，其最终结果就是要求学生生成具有一定社会意义的产品或者服务，因而其非常强调知识的社会应用。这在某种意义上能够倒逼教师以终为始，从“制作”社会产品、提供社会服务的角度组织内容、重构知识、优化策略等，从而打通课堂学习与社会生活的关联。此外，在知识的社会应用中，学生的社会意识和担当精神也能够得到有效的培养。因为在“制作”过程中，学生需要建立起自我、社会、产品服务之间的内在联系，因此不仅需要从自身的立场出发思考问题、解决问题，还需要从他者、社会的角度思考如何让产品更加安全、经济、美观、实用、环保等。在“制作”中，学生不仅是在运用和巩固所学知识，也是在体悟隐含的责任意识、安全意识、环保意识、道德意识等，从而真正成为既有本领又有理想和担当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欢迎老师们点击加入视频课程中小幼教师如何做课题写论文，零基础学习做课题写论文。

三、支持有效“制作”的项目化学习建议

从“制作”的角度剖析项目化学习，不难发现，它蕴含着诸多独特的育人价值。针对如何在项目化学习中充分实现“制作”的价值，笔者从项目选择、情境创设和项目评价三方面提出了一些建议。

（一）项目选择应平衡工作性和学术性

在一线教学实践中，很少有教师去区分前文所提的工作体系和学术体系，这导致项目化学习在开展过程中存在两种误区。一种是全盘倒向学术体系，将项目化学习等同于探究式学习，尤其是在化学、生物、物理等理科教学中，许多教师会将实验探究误认为是“项目”；另一种是过分偏向工作体系，如将项目化学习简化为兴趣活动、手工制作等，虽然在这一过程中学生确实生成了一定的作品，但这些成果与学科知识、技能缺少内在关联性。合理的项目选择应平衡工作性与学术性。例如，初中科学中的“土冰箱的制作”就是一个较好的项目。首先，学生需要充分理解和把握蒸发吸热这一基本学科原理；其次，学生要根据这一原理设计合适的结构、选择恰当的材料等，以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一效应；最后，学生要换位思考，从社会应用的角度思考如何让“土冰箱”更加卫生、实用、美观等。在这一项目中，学生一方面通过制作和探索巩固了学科知识与方法，另一方面也通过最终的产品完成了知识的社会性应用。欢迎老师们搜索并关注小课题研究公众号加入课题论文交流群。

（二）情境创设应强调动态性和交互性

情境的真实性是项目化学习开展的基本要求。真实的情境往往是开放的、交互的，学生可以与其中的人、物、事展开互动，进而逐步明确要求、选择最优的策略等。[6]然而，目前中小学许多项目化学习的情境往往是静态的，即预期目标、可选材料等全部呈现给学生，学生也往往只是在封闭的学校环境中完成任务。这种情境的失真极易导致学生囿于任务本身，无法站在更大的社会语境中思考问题。事实上，社会中文化、政治、经济等诸多因素都在影响着项目的开展和最终的成果形式。仍以“土冰箱的制作”项目为例，如果只是让学生依据教师给定的材料完成这样一个人工制品，学生很可能只考虑制作过程本身。但在真实情境中，如将“土冰箱”真正放到网上去售卖，学生就需要考虑冰箱的容积、材料的成本，甚至还可能要斟酌产品的名字和相关介绍等以吸引顾客眼球。学生要平衡各种影响因素，并最终将其运用到设计中。这些要求、标准虽然没有直接给到学生，但学生可以通过深入各种情境逐步获得隐藏的信息。例如，在材料选择上，学生可能需要上网查阅资料、求助相关人员、咨询商家材料价格、开展实地模拟试验等，正是在这种与开放情境的对话、互动中，学生逐步获得有关材料安全卫生、成本价格、实际效益等方面的信息，最终做出合理的选择。在这一过程中，学生会经历各种冲突、妥协和协商等具体情境体验，而在封闭、静态的情境中，学生是不可能拥有这些体验的。欢迎老师们搜索并关注小课题研究公众号查阅更多项目式学习专题文章。

（三）项目评价应突出多元性和开放性

正如前文所述，项目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实践性问题，它既涉及学科知识的应用，也涉及一般的技能和方法，同时还需要学生的细心耐心以及精益求精等品质。它涉及知、情、意、行的统一，涉及抽象思维、具象思维、整体思维、分析思维、理性思维、感性思维的综合，涉及眼、口、手、心的多方位协调，涉及做人、做事的人性锤炼。因此，教师在设计评价时，一定要突出评价内容的多元性，实现知识技能、过程方法、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多维统一、综合评定。另外，由于项目最终生成的产品或服务强调社会性，因而在评价过程中教师也可以邀请家长、社会人士参与评价过程，甚至还可以将产品或服务拿到社会中去实地检验。例如，语文项目中，教师可以将学生制作的环保主题的海报、演讲视频等上传至抖音、快手，看看社会大众的反应和评价；生物项目中，学生种植的蔬菜、水果可以供给学校食堂，让全校师生来评评口味究竟如何；等等。在这种多元、开放的评价中，学生不是消极地完成任务，而是真正意义上地参与活动和展现自我。

目前，项目化学习在全国各地已引起了广泛关注，而如何将项目化学习有机整合进课堂教学中，不仅需要实践层面的经验探索，更需要正本清源，厘清项目化学习的本质和独特的育人价值，这样才能取其精华，为我们所用。目前，学界对于项目化学习中产品的教育价值和意义缺乏关注，也忽略了“制作”过程的独特意涵。本研究基于对工作体系和学术体系的差异分析，提供了理解项目化学习的一个新视角。期待有更多的学者深入这一领域，进行更细致、全面的探讨。

本文来源： 基础教育课程 2023,(11),47-52

转自：“小课题研究”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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